第1章 孤儿怨
姐姐死了，喜欢她的哥哥也死了，爸爸被抓了进去。
家里没人了，我被送回天使孤儿院。
“一个，两个，三个小朋友……”
我看着天使一般的老院长把孩子们送出去。
他拿着钱，笑得一如当初卖掉我时那般和蔼。
院长，我活着回来了。
让我们再来一场属于孤儿怨的游戏吧。
1
我把思思的的尸体藏起来，用锁给锁上了。
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，所以，不会有第三个人打扰她的。
爸爸做了好吃的红烧排骨，现在这些都是我一个人的。
思思没在，爸爸看起来似乎很不高兴，我撒了谎，说思思在朋友家学习，爸爸就什么也没说了。
还好爸爸没有去找思思，我已经好久没有和爸爸单独吃过饭了。
临近高考，老师是离不了好学生的，思思就是班主任的救命稻草。
“思思死了。”
我说的无比轻松。
她的巴掌落在我满是伤痕的脸上，她也不嫌恶心。
“你说的话跟你长的一样让人作呕。”
我对她说的话一点都不在意，她总是会骂我，我已经习惯了。
她不认为思思真的死了，这样挺好的，也许我这样愚蠢丑陋的孩子，连杀人都没有资格。
我听见爸爸在电话里说思思要在家学习，看着老师那副焦急样子，听着他那焦急的语气。
我真的好想让老师去陪着思思呀。
阿杰也找过我，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阿杰，也都知道，阿杰喜欢思思。
他知道我喜欢他，但这丝毫不影响他和那些人一起欺负我。
在思思的对比之下，我更丑了。
“活该！”
他这样骂着我，仿佛我脸上的伤疤不是他们造成的一样。
他逼问我思思在哪里，我便如实跟他讲，把他带到藏思思尸体的秘密基地。
等他察觉到不对劲时，已经有些晚了。
虽然他们一直欺负我，但我还是做了一次好人。
让有情人终成眷属。
2
“乐乐，你用什么把姐姐杀死的？”
“……刀。”
“我问你，刀藏在什么地方？”
我用手紧紧攥着衣角，露出了慌乱的神色。
“我不记得了……”
果然是真的，只要杀了人，就能见到警察。
我当然知道刀在哪儿里，它被我放进了爸爸房间的柜子里。
但他们要自己找到，这样效果才好。
果然，就一小会儿。
对面的警察接到了一个电话，他看了看我，眼里满是心疼。
我就知道会这样。
我一直在往下拉着衣服，就是想让他们也看到我胳膊上的伤，这是我计划的一部分。
我爸爸被抓了，因为我趁他睡觉把刀放到他手里，上面有他的指纹。
邻居大伯做了证，说我爸爸家里晚上总有女孩子的哭声，他们不知道，那是我故意哭给他们听的。
总之，每个人都认为是爸爸杀了思思和阿杰，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子，在可怕的折磨中勉强活下来，成了变态的一个替死鬼。
这件事后，我自愿放弃了参加高考。我祈求警察叔叔们送我去我以前待的地方，我愿意在里面工作。
我的经历成功让他们产生了恻隐之心，因为我的外貌太吓人了，在社会能找到工作无疑是大海捞针。
我进了天使福利院，老院长的头发都白了，看起来更像一个天使了。
他见到我表现的很高兴，看着我满是伤痕、惨不忍睹的脸，他一点都不介意，还说我是第一个来看他的孩子。
我很喜欢老院长，他是最关心我的人了，更像是我的爸爸。
所以，即使离开了这么多年，我回到他身边还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。
警察叔叔和他讲了我的经历，看到他悲伤的表情，我也很难过。
“那些已经过去了，乐乐。”
他抱着我，轻轻抚着我的头
我哭出了声音，沙哑难听。仿佛无数的委屈一下子爆发了出来。
3
在福利院的日子过得很开心。
老院长会给院内的孩子们准备很丰盛的伙食，孩子们都是白白胖胖的，可爱极了。
这里的正式护工有四个，都是年龄四十多岁的女人，看着木讷的不行。
我还不是这里正式的护工，只是先熟悉工作，工资少的可怜。
这没什么太大的关系，我只是想要有一个栖身之地。
在外面，同学们说我傻，在这里，小孩子们也说我傻。
但这不影响我在这里混的风生水起。
他们不怕我脸上的伤疤，也不会嘲笑我，我被叫成了“霸王龙”，在他们眼里，我脸上的伤疤，就像龙鳞一样。
而且我受伤的嗓音，讲起故事来会有一种特殊的效果。
我和孩子们能打成一片，一边在这里做些很轻松的清洁工作，一边编出好多好多的冒险故事，毕竟他们还是那么小的小孩子，总是能很轻易的相信我说的话。
只有一个小弟弟，敢于公然“挑衅”我。
他叫安宝，是个10岁的小屁孩。
“外面都是坏人，你说的都是假的。”
这是他和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以后我再怎么想跟他讲话，他也不搭理我。
老院长说，他不喜欢和别人说话。
他才被送来两年，一场车祸带走了他爸妈和姐姐，只剩下他一个人，断了一条手臂，被送来的时候还在昏迷着。
他刚来这里就很沉默，不喜欢和别人交朋友。
而我是从小就在这里的。
但没有关系，我每天给他带我喜欢的小零食，和他一起做手工，一起背诗。
我们竟然成了很好的朋友。
安宝有一个玩具小熊，是他进来的时候就带着的，我也很喜欢它。
但是有一天，小熊找不见了，他非说是老院长拿走的，我知道他在说谎，老院长才不会喜欢那么幼稚的东西的。
但我们两个是好朋友，我答应和他一起偷偷去找。
老院长的房间在一楼最里面的位置，我趁着他不在的空档，和安宝偷偷进去了。
房间很整齐，安宝进去以后就在四处翻翻找找，完全不是找玩具小熊的劲头。
我问他到底要找什么，他不跟我讲话，而是兴奋的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纸袋。
“这是我妈妈的东西，爷爷一直不给我。”
我瞟见了一张张照片，还有一张张写满不知道是什么字的小卡片。
我没问那是什么东西，因为我知道。
那是一个可怕的秘密。
4
“为什么你说外面都是坏人呢？”
“因为在外面会吃不饱饭，还会有很多人打你，而在这里就有好多好吃的饭菜。”
“那你觉得，我们这里都是好人吗？”
“当然啦。”
哦……其实也不全是吧。
在我到福利院的第三十天，一个姐姐自杀了。
她是用玻璃划破了自己的手腕，样子非常的可怕。
现场很快就被赶来的医护人员和老院长清理干净了，孩子们都听到了一些风声，掩不住自己的好奇心，都在偷偷讨论。
安宝却很平静。
他凑到我身边说：“我看见你昨天晚上和玲姐姐在一块儿了。”
玲姐姐就是死去的那个。
我赶忙装作惊慌的样子，怒声呵斥他不许乱说。
他露出一种看清一切的表情。
“放心，我不会告诉老院长的，我也不喜欢玲姐姐，她说不了话，看起来就很凶。”
“……哦。”
我慌忙跑开，完美表演了一个凶手被发现该有的心虚。
但老院长还是把我叫走了。
他也知道了玲姐姐的死和我有关，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他的。
“乐乐，能让你在这里工作，我已经是仁至义尽了，跟爷爷说，你是不是和玲玲说什么了，她为什么会那样……”
我低着头，久久不说话，听见了老院长重重的叹息。
我意料之中的被罚了，关在小黑屋里，这是他一贯的惩罚手段。
正是我想要的。
真是不巧，我被罚的一个星期里，福利院里又死了四个孩子。
这下子，没有人会怀疑我。
至少现在不会。
我最近经常能在院里看到警察的身影，一个又一个，忙碌无所获。
我一直就在角落里忙忙碌碌，不想被人注意到。
总算是成功吸引到了警察的注意力。
现在，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黑黑的中年警察。
“你是乐乐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我装出自卑害怕的模样。
他掏出一块布，问我是不是认识，我摇了摇头。
我当然认识，那是安宝的布娃娃身上的。
“听说，你和安宝关系很好是吧，你知道他现在在哪儿吗？”
我低头不说话，只是小声的哭。
他们找到布，我就已经达到目的了，什么都不用回答。
在死去的四个人身边，都有这么一小块布，布是安宝的娃娃上的，而安宝，失踪了。
他是在半夜失踪的，晚上洗漱时还是好好的，第二天一早就不见了。
监控显示他半夜出去了一趟，然后一拐弯，就不见了，再也没有回房。
而我见到他的最后一面，是两天前。
5
安宝是一个孤僻的孩子，只有我愿意当他的朋友。
小黑屋通往大客厅，屋子周围碰巧没有监控，所以，那是我俩的一次地下见面。
他不知在哪儿偷到了小黑屋的钥匙，小脸上非常严肃，他说他发现了一个秘密。
我不想安慰他，因为我知道他会更难过。
那个秘密我早就知道了。
在看到照片上的女人是我之前的班主任时就知道了。
他把那些信让大点的哥哥姐姐给他读了读。
他虽然年纪小，但是一个聪明的孩子。
警察注定在我这里毫无收获。
待了好几天，他们便返回了。
现场的娃娃碎片让他们注意到了安宝的失踪，但仅此而已，就没有了下文。
安宝不见了，福利院没有惊起任何风波，我失去了一个小伙伴，这对我的工作也没有太大的影响。
老院长破例允许我跟着孩子们一些学习知识，以前老师就常说我的智商很低，现在和小孩子一起上课，即使我不在意，教课老师也会对我有些另外的脸色。
其中，语文课的竺老师，对我格外的凶。
竺老师是老院长的女儿，长得很漂亮，留着长头发，戴着一个圆圆的眼镜。
和我之前想杀掉的那个班主任，长得很像。
但不可以的，她是老院长的女儿，即使她总是在我面前骂她的爸爸。
她会让我罚站，让我抄作业，让我做很多我不愿意做的事。
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一个小孩子来教。
我尽量不表现出来我的生气。
以前打我的班主任我就没来得及惩罚。
于是，我趁着打扫卫生往她的杯子里弄了些泻药，只是和她开开玩笑，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子那么虚，竟然被抬进了医院。
她的眼神告诉我，她知道是我做的坏事。
但她没有说出来。
6
早上，我醒的格外的早，看到窗户缝里有一个小纸团。
里面是空白的。
这还不足以引起其他护工的注意。
我虽然也算是一个成年护工，但由于年龄太小，与其他四个人格格不入，她们像照看孩子们一样照看我。
我的工作区域便会适当的自由一些。
意料之外，警察又来了。
就是这个警察把我送进来的。
我远远看到他和老院长在谈话，听不清他在说些什么。
我聚精会神，被走到身边的小彤彤吓了一跳，连忙拉着他跑开。
“彤彤，你这这里干什么？”
“你见到安宝了吗？”
他不会说话，用手给我比划着。
“安宝失踪了，彤彤。”
他忽然剧烈地摇头。
不不，我昨天见到他了，他在老院长的房间。
怎么会！
我当然知道安宝在哪儿，这本来就是我俩的计划，但他绝对不会出现在老院长的房间里。
昨天……
难道……早上的小纸团不是安宝给我的？那他现在……
接着，彤彤又说了一个让我难以接受的消息。
他要被领养了。
是前几天来的一对中年夫妻，彤彤很乖，又长着一双大大的眼睛，可爱的跟个小女孩子似的。
我拉着他离开了那里，往别处走去。
安宝原本应该躲在易通那里的。
易通是我们为数不多的朋友。
他很乐意让安宝和他待在一起，因为他年龄比较大，所以有一间自己单独的小房间。
只是生来面目畸形，让他看起来非常的凶，很少有人愿意靠近他，所以他那里很隐蔽。
安宝从昨天早上开始，就再没有回去过。
我知道事情不对劲了，便没事就找借口靠近老院长的办公室。
但一次也没有找到机会，他很谨慎。
我隐隐有些感觉，与上次那个警察有关。
竺老师回来继续开始授课，这次，她想让我离开福利院。
“虽然你现在已经成年了，有自己的选择权 ，但老师为了你好，给你找了在外面的一份工作，不会亏待你的。”
我默默地看着她，仿佛她说了一个不好笑的笑话。
“老师不要说这些了，你想让我离开我自然是没有办法留在这里的，你跟我讲这些，是为了安慰自己的良心吗？降低自己视而不见的负罪感？”
我笑嘻嘻地看着竺老师震惊的神色。
至于她告诉我要收养安宝这件事，在她来找我时，我已经有些猜到了，安宝在她那里，那天的小纸条，是安宝让她给我的。
说真的，我非常非常羡慕安宝。
7
老院长总是待在自己的办公室里，他不允许任何人进去，我一般只会在吃饭的时候看到他。
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不见人影，而每次见到他时他都是一副无比和蔼可亲的神态。
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恶魔。
福利院这些天没了好几个孩子，老院长心力交瘁。
他总算找到了我，他怀疑我。
时间正正好。
因为，我是唯一一个，出了天使福利院，又进来的孩子。
而其他人，都是一直一直的没有出去过。
“乐乐，爷爷希望你实话实说，为什么有人看见你经常去找那几个孩子。”
他说的是那几个自杀死去的。
“嗯。”
“告诉我，他们为什么会自杀？”
“因为我跟他们说了一个秘密。”
老院长还在维持着伪善的微笑。
“……什么秘密？”
“我告诉他们，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出去，除非被你卖给有钱人，那些人会脱光他们的衣服，还会打他，骂他，然后会用铁链子锁着他，过不了多久，他们就会痛苦的死掉了。”
老院长看起来很生气，脸都白了。
他把桌上的茶杯重重摔在地上，我看着地上的残骸，露出一副呆呆的样子。
老院长终于喝了。
我们的毒药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