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林晚秋把离婚协议书放在顾承泽面前时,钢笔尖在纸上洇出一团墨渍。窗外春雨淅沥,客厅墙上的结婚照突然变得很沉,她抱着相框下楼时,手指被实木框角硌出一道红痕。
“钥匙放在玄关柜上。”她声音像浸过冰桶,“你的东西已经收拾好了。”
顾承泽盯着茶几上碎成两半的玉镯,那是去年爷爷寿宴时她摔碎的。当时他连夜跑遍典当行,终于寻到同款镯子,此刻断口处泛着暗红的血渍。他伸手去抓她的手腕:“晚秋,我们明明……”
“明明该在去年婚礼当天就分开。”林晚秋退开两步,珍珠耳钉在路灯下泛着冷光,“你记错了,我从来不戴玉。”
电梯门合上的瞬间,顾承泽看见她无名指上淡淡的戒痕。三小时前他们在民政局门口,她摘下婚戒时头发被风吹乱,睫毛上沾着细雨,就像三年前教堂里掀开头纱的模样。
深夜两点,顾承泽在堆满啤酒罐的阳台上找到正在发烧的林晚秋。她蜷缩在藤椅里,毛毯滑落膝盖,手背贴着退烧贴,掌心还攥着被揉皱的体检报告。
“胃出血为什么不告诉我?”他扯开她攥紧的手指,药盒哗啦啦洒了满地。月光照亮她锁骨下的手术疤,那是半年前替他挡酒瓶留下的。
林晚秋睁开眼,瞳孔里浮着层水雾:“顾先生,我们离婚了。”
第二章:旧伤与新痕
林晚秋在花店包装百合时,听见玻璃门风铃响。顾承泽穿着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灰衬衫,袖口却多了枚陌生的铂金袖扣。
“店里新进的蓝玫瑰。”他将花束放在收银台,茎秆上的水珠洇湿了离婚协议复印件,“你上次说喜欢。”
林晚秋低头修剪刺枝,指尖被玫瑰刺扎出血珠:“顾总记性真好,可惜我现在只卖殡仪馆用的白菊。”
深夜急诊室,顾承泽抓着林晚秋的病历本冲进诊室。护士惊呼声中,他看见她白裙后背透出的血迹——白天在婚纱店试衣间,那件她坚持要穿的露背鱼尾裙,被他慌乱中扯掉的拉链划破了皮肤。
“为什么要穿这种裙子?”他按住她颤抖的肩膀,消毒水味道混着血腥气,“你知道自己的伤……”
“顾总不是最擅长计算尺寸吗?”林晚秋偏头避开他的视线,颈侧疤痕随着吞咽动作起伏,“当年你亲手设计的婚纱,现在连拉链都拉不上了。”
暴雨夜,顾承泽在老洋房阁楼找到浑身湿透的林晚秋。她抱着褪色的小熊睡衣坐在窗边,脚边散落着撕碎的婚纱照。闪电照亮她脚踝处的银链,那是他们蜜月时在威尼斯买的。
“把衣服换上。”他扔来毛毯,瞥见她小腿密密麻麻的针孔,“上周为什么拒绝输血?”
林晚秋缓慢系好扣子,铜制纽扣在雷光中泛绿:“顾先生教得好,用自己血浇灌的爱情才刻骨铭心。”
第三章:倒带的时针
林晚秋在古董钟表店修怀表时,听见熟悉的脚步声。顾承泽的定制皮鞋停在橱窗前,倒影里他正凝视着她工具箱里的铂金戒指——那是他们结婚时用的素圈,此刻正套在螺丝刀柄上。
“顾客落下的表链。”她将镀金链条放在丝绒垫上,机械女声从收音机飘出,“1997年产的浪琴,和顾总西装很配。”
顾氏周年庆后台,林晚秋正在给女明星缝礼服。更衣室的门突然被撞开,顾承泽扯松领带,胸口蹭着暗红的口红印:“你故意选这件露背礼服?”
针尖刺破指尖,血珠渗进白色绸缎:“顾总认错人了,这件衣服叫‘涅槃’。”她举起模特胸前的凤凰刺绣,“用金线缝了三百二十万针。”
凌晨三点的急诊室,顾承泽攥着林晚秋的CT片冲进诊室。医生指着片子上的阴影:“胃癌中期,病人怎么拖到现在?”
“三个月前就开始疼。”林晚秋从他手里抽走病历,腕间住院腕带露出“安宁疗护”字样,“顾总不是签过病危通知书吗?去年你父亲葬礼那天。”
第四章:错位的拼图
林晚秋在花艺教室示范插花时,顾承泽突然推门而入。阳光穿过他手中的水晶花瓶,在地面投下彩虹光斑:“鸢尾花语是道歉。”
她剪断荷兰进口郁金香的花茎:“顾总该查百科,蓝鸢尾才是歉意。”沾着泥渍的手套按在玻璃桌上,“不过死人不需要道歉。”
暴雨中的墓园,顾承泽看着林晚秋将白菊放在无名碑前。她黑色裙摆沾满泥浆,转身时露出颈后淡粉色的胎记——和他锁骨下的纹身位置完全重合。
“十年前福利院火灾的小女孩。”他抓住她冰凉的手腕,雨水顺着眉骨流进眼睛,“你背上的烫伤疤……为什么会在这里?”
古董钟表展销会上,林晚秋修复的百音盒突然奏响《婚礼进行曲》。顾承泽在人群后端着香槟,看她打开夹层里的绒布:“顾总认得这个吗?你二十三岁生日时弄丢的怀表。”
齿轮咬合声中,全息投影显出年轻顾承泽在蛋糕前许愿的画面。林晚秋按下暂停键:“你说永远爱我,有效期到股票暴跌那天。”
第五章:解冻的年轮
林晚秋在手术室门口遇见顾承泽时,他正用法语背诵《小王子》。护士说昏迷的老太太整夜都在喊“泽儿”,而她修完最后一瓣玫瑰,发现花芯藏着蓝牙耳机。
“奶奶最后的意识清醒了十分钟。”顾承泽的泪砸在手术同意书上,“她说……说当年抛弃你的人是我爸。”
林晚秋调整呼吸机参数,床头柜的老照片飘落。泛黄画面里穿校服的少年抱着流血的猫,背后站着拿扫帚的少女。
“你记恨了十年。”顾承泽捡起相框,玻璃裂痕横贯17岁的他们,“其实那天我先看到的是你,在器材室门口……”
平安夜急诊大厅,林晚秋处理完群体中毒事件,发现顾承泽在值班室煮红酒。壁挂电视正重播顾氏发布会,他当着镜头吞下抗抑郁药:“你说婚姻是责任,现在我学会生病了。”
姜汁在铜锅里沸腾,蒸汽熏红他的眼尾:“去年今日你在火场里救我,围巾烧焦的味道……和现在消毒水味道很像。”
第六章:重启的星辰
林晚秋在天文馆调试望远镜时,顾承泽带着陨石标本出现。他指尖抚过猎户座星云投影:“你生日那天,这块石头在太空碎了四百亿年。”
她调整镜片焦距,陨石断面露出金色脉络:“顾总知道平行宇宙理论吗?在某个时空里,我们……”
“在福利院天台交换秘密的时候。”顾承泽突然握住她调焦的手,两人指印在目镜里重叠,“你说过想看星空,其实我偷了爸爸的直升机驾照。”
跨年夜消防警报骤响,林晚秋逆着人流冲向顶楼实验室。顾承泽抱着液氮罐跟在后面,白雾弥漫中她正在转移培养皿:“这是能复活恐龙的细胞株!”
他忽然扣住她腰身转个方向,烟花在身后炸开:“比恐龙珍贵的东西,是十年前不敢牵你的手。”液氮罐倾倒的雾气里,他吻住她染着试剂清香的唇。
春分那天的手术台上,林晚秋握着顾承泽被癌细胞侵蚀的手。心电监护仪变成直线时,他忽然睁眼笑了一下:“其实最初……是我先动心的。”
呼吸机管道轻轻震颤,她将婚戒推进他无名指:“我知道,在器材室门口捡到我学生证那天。”夕阳透过无影灯,照亮他掌心褪色的“顾太太”纹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