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林夏站在咖啡店的玻璃门后,看着街对面那辆熟悉的黑色奔驰。车窗半降,男人松了松领带,抬手整理袖扣的动作,和三年前离婚时在民政局门口撩起衬衫擦汗的姿态一模一样。她捏着抹布的手指关节泛白,转身把消毒中的牌子翻到“暂停营业”。
玻璃门叮咚作响,周衍带着股冷冽的古龙水味闯进来。他西装革履,左手无名指上那道浅浅的戒痕在阳光下泛着白,像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。
“招牌蓝山。”他把车钥匙抛进收银台,金属撞击玻璃的脆响惊得林夏肩头一颤。磨豆机嗡嗡转动,蒸汽从壶嘴喷出,在她和小臂烫出一片绯红。
周衍突然握住她发颤的手:“烫到了?”药箱还在抽屉最深处,他熟门熟路地掏出烫伤膏,拧开时铝膜裂口的声音刺破凝滞的空气。林夏抽回手,不锈钢操作台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,他的袖扣蹭过她腕间淡青色的血管。
“周三下午三点二十。”周衍瞥了眼监控死角的挂钟,“你总在这个时候擦柜台。”玻璃倒影里,他解开两颗衬衫纽扣,喉结随着吞咽动作滚动,“当年你说过日子要精打细算,现在连杯咖啡都舍不得卖。”
冰奶沫顺着杯壁滑落,在虎口淤成白色沼泽。林夏盯着他衬衫第二颗纽扣上的暗纹,那是他们婚礼时她亲手缝的幸运草。收银机突然吐出长长的交易单,纸卷砸在两人之间的台面,像道新鲜的伤疤。
暴雨在黄昏时分倾盆而下。周衍的奔驰堵在店门口,雨刷刮擦玻璃的节奏与林夏擦拭咖啡机的频次重合。她数到第十七辆红色出租车消失在雨幕中,身后传来皮鞋踩碎水洼的声响。
“顺路。”副驾车门敞开,真皮座椅还留着正午阳光的温度。林夏抱着滴水的快递箱后退,塑料包裹的杂志封面在雨中模糊成团,头条标题【周氏少东斥资十亿收购】的字样晕染开来。
周衍扯松领带,金属夹划过脖颈的旧疤。那是半年前商业对手雇凶偷袭留下的,当时他在ICU醒来第一个电话,是打给林夏空号的手机号。雨刮器规律摆动,把他眼底的血丝切成碎片:“听说你弟弟在美国做心脏支架手术?”
林夏的指甲深深陷进掌心。后视镜里,周衍的右手正搭在档把上,无名指根圈着的铂金素圈在闪电中忽明忽暗——那是他们离婚时她退还的婚戒,此刻却套在他小指上。
“下周慈善晚宴需要女伴。”周衍突然刹车,安全带勒进林夏肋骨,“你当年设计的星空裙,尺码还记得吗?”前方路口的红灯映在挡风玻璃上,像团凝固的血。
第二章:旧梦裂痕
婚纱店的射灯打在林夏后颈,汗珠顺着脊椎滑进鱼尾裙褶皱。周衍调整她耳垂珍珠的角度,指尖温度让她想起大四那年,他在图书馆用铅笔尖戳她后背提醒瞌睡的模样。化妆镜倒映着更衣室角落的保险柜,那里躺着被退换的三件婚纱——每件都是当年她熬夜画设计图换来的报酬。
“腰线改过。”周衍的拇指按在她腰间刺绣的鸢尾花上,“你瘦了十二斤。”镜中他的倒影与七年前婚礼现场重叠,那时他也是这样贴着她后背调整肩带,而此刻他的呼吸扫过她裸露的肩胛骨,带着雪松香水混着威士忌的气味。
林夏突然抓住他手腕,钻石袖扣硌得她生疼:“周总该去陪新欢试礼服。”更衣室的门把手突然转动,销售员提着香槟进来时,只看见周衍正弯腰捡拾掉落的头纱。
慈善晚宴的红毯铺满玫瑰花瓣,林夏的高跟鞋卡在砖缝里。周衍伸手的瞬间,她恍惚看见毕业舞会那个帮她系鞋带的少年。但这次他掌心的温度裹着薄茧,是这些年握高尔夫球杆磨出的伤痕。
拍卖师敲槌时,周衍举牌截胡了林夏看中的古董怀表。水晶灯下他侧脸的阴影与当年教室窗边偷瞄她的轮廓重叠,林夏摸着锁骨间的银链子——那是怀表原装的链坠,此刻却在他西装口袋闪烁。
露天阳台的夜风掀起林夏的裙摆,周衍的西装外套带着体温罩上来。远处烟花炸开,他忽然握住她手腕往栏杆外探:“敢不敢像十八岁那样跳下去?”楼下泳池波光粼粼,倒映着他们交叠的身影。林夏挣扎时扯落了他的领结,黑丝绸飘带缠住她脚踝的银链铃铛。
手机在挎包里震动,弟弟从美国发来的语音消息混着医疗仪器的滴答声:“姐,移植手术提前到下周。”林夏猛地推开周衍,链条扯断时在两人手背划出平行血痕。周衍盯着她仓皇逃离的背影,将染血的银链塞进口袋,嘴角扬起似有若无的弧度。
第三章:真相灼心
林夏在医院走廊撞见周衍时,他正用法语与主治医师交谈。消毒水气味里,他西装革履的模样与推着药品车经过的护士形成荒诞对比。弟弟病房的磨砂玻璃后传来仪器规律的滴答声,周衍突然抓住她手腕:“骨髓配型结果出来了。”
他的拇指摩挲着她腕间纱布下凸起的血管,像在抚摸古董瓷器的裂纹:“三年前你寄给我的离婚协议里,夹着这张体检报告。”林夏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床头柜,泛黄的纸页上赫然印着“急性白血病”诊断日期——正是他们结婚周年纪念日当天。
安全通道的绿光牌忽明忽暗,周衍抵着墙掏出手机,相册里存着林夏当年蜷缩在病床上的照片。她输液的右手还戴着婚戒,而左手正在签署股权转让书——那是她把自己创立的婚纱品牌低价卖给周家的凭证。
“你弟弟的骨髓捐赠者登记名叫‘周念’。”周衍的呼吸混着薄荷烟的气息,“每周三在仁爱医院抽血房,穿了保洁员制服就以为我认不出?”林夏后背抵着冰冷瓷砖,终于看清他衬衫第二颗纽扣其实是枚微型摄像头,此刻红灯正在规律闪烁。
暴雨再次倾泻时,林夏站在周衍办公室的落地窗前。满墙都是她设计图纸的复印件,最中央挂着被撕碎的婚纱照,裂痕恰好穿过两人紧扣的手掌。保险柜弹开的瞬间,她看见自己当年熬夜做的十二版婚礼策划案,每本都标注着“未采用”。
“你父亲跳楼那晚,我在顶楼接了个电话。”周衍转动着钢笔,笔尖戳破财务报表,“关于你母亲当年车祸的真相。”监控屏幕突然亮起,不同角度的画面显示着林夏每次拒绝见面后,他都对着空气自说自话。
急救铃骤然响起时,周衍正握着她的手按在保密柜指纹锁上。弟弟的病危通知书从文件夹滑落,夹层里掉出张泛黄的B超单——怀孕八周,患者姓名栏赫然是林夏。
第四章:灰烬涅槃
火场废墟里,焦黑的婚纱设计稿残片随风飘起。林夏握着消防栓的水枪对准余烬,水雾中浮现周衍举着汽油桶的身影。他手腕的住院腕带还没摘,上面“精神科”三个字被火焰舔得卷边。
“你以为销毁证据就能抹去痕迹?”林夏踢开脚边烧变形的保险箱,内壁映出两人扭曲的倒影。周衍突然笑着把钥匙吞进喉咙,喉结滚动时露出锁骨下方纹着的婚礼日期——正是她生日那天。
急救车的蓝光掠过他苍白的脸,护士剪开他西装时露出满身旧伤。林夏在混乱中捡起半张没烧尽的照片,画面里二十岁的她在画室睡觉,窗外翻墙进来的少年周衍正往她颜料盘里偷放樱桃。
心理诊疗室的檀香薰得人昏沉。周衍蜷在沙发角落,膝盖上还沾着昨夜在警局蹭的油墨。当林夏说出“我父亲是被逼债”时,他突然抓起诊疗记录本撕成碎片,纸屑纷纷扬扬落在他手背的烟疤上——那是她父亲葬礼当天烫的。
“我知道你每周三假装送外卖来看我。”林夏指着碎片里露出的便签角,上面是她字迹的“草莓蛋糕少糖”。周衍突然把额头抵在咨询师办公桌上,后脑勺的伤口渗出血,洇湿了藏着求婚戒指的丝绒盒。
警局问询室的白炽灯管嗡嗡作响。周衍的律师递来股权转让书,林夏发现所有签名处都叠着两个指印——他的食指和无名指。监控视频显示,火灾当晚他先往自己身上泼了助燃剂,然后才点燃设计稿。
“那些恐吓信是你模仿我笔迹写的。”林夏把鉴定报告拍在桌上,纸张边缘割破周衍手腕旧伤。他低头舔血珠的样子让警察皱眉,却让她想起大四那年,他在雪地里舔掉她睫毛上的霜花。
保释单签字时,林夏鬼使神差画了颗星星。周衍突然用铐着的手碰她指尖,金属凉意顺着掌纹蔓延:“还记得大学天台吗?你总说星星是宇宙的图钉。”她猛地抽回手,发现他手腕内侧纹着微型星象图——正是他们初吻那晚的星空排列。
第五章:终章未央
婚纱店重新开张那日,林夏把周衍送的蓝钻胸针别在橱窗假人胸口。玻璃倒影里,他正指挥工人安装新的LED灯,工具箱里露出半截烧焦的求婚戒指盒。
“股东们要求清算旧账。”周衍在验收报告上签字时,钢笔尖戳破了“林夏工作室”的封条。林夏突然把消防检查合格证拍在他手背,红色印章盖住了他手腕的星象纹身。
海关扣留通知到达时,林夏正在给模特试穿鱼尾婚纱。周衍浑身湿透地冲进更衣室,手里攥着被水泡皱的设计图:“邮轮拍卖会名单有你父亲的名字。”他滴在地面的水渍晕开她脚边的素描,画里是他们初遇时男生宿舍楼前的樱花树。
拍卖会现场的追光灯灼痛眼睛。林夏举起竞价牌时,周衍突然掀开隔壁包厢的帘幕——里面坐着她以为早已移民的继母。大屏幕投影突然切换成二十年前车库监控,画面里少女时期的林夏正把刹车油管递给年轻版的周衍。
警笛声由远及近时,林夏发现自己婚纱里的支撑钢架能抽出匕首。周衍抓着她手腕按在拍卖槌上,鲜血顺着鎏金雕纹渗进木柄裂缝:“当年你父亲撞死的人是我母亲。”他西装内袋露出半张照片,泛黄画面里推轮椅的女人与林夏有七分相似。
海港码头的集装箱阴影里,林夏把乙醚手帕按在周衍脸上。货轮鸣笛声中,他迷蒙的视线扫过她锁骨间的银链——那里挂着两枚戒指,一枚刻着“2016.5.20”,另一枚熔铸了星象图。
私人飞机起飞时,林夏在舷窗写下“再见”。云层下的城市灯火明灭,某栋高楼天台有人影晃动。她摸到座椅缝隙里的老式录音带,按下播放键涌出熟悉的声音:“第八十七次约会,我还是不敢说爱你……”磁带尾端缠着褪色的电影票根,日期停在他们离婚冷静期最后一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