
林夏永远记得第一次见到江远的场景。那是一个闷热的夏日傍晚,图书馆的空调嗡嗡作响,她抱着一摞建筑图纸跌跌撞撞地冲进阅览室,最上方的文件啪嗒砸在靠窗的桌子上。
戴着银丝眼镜的男孩正专注地修改着图纸,钢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声。他抬头时,林夏看见他眼里有未褪的高考熬夜血丝,却依然温声说:“小心别碰翻咖啡。”
玻璃杯沿还凝着水珠,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。他们同时伸手去扶图纸,指尖相触的瞬间,窗外的晚霞正好炸开成绚烂的橘红色。蝉鸣声里,江远的袖口蹭到林夏手背,她闻到淡淡的松节油味道。
“你也是建筑系的新生?”他抽回手时,腕骨凸起处还沾着墨迹。林夏慌乱中打翻的铅笔滚到桌底,江远俯身去捡,后颈被夕阳镀上金边。
那天他们发现彼此都是建筑系大一新生,江远来自南方水乡,林夏长在北方雪城。夜幕降临时,图书馆只剩他们这盏孤灯,江远指着她画歪的透视线:“这里要想象光从屋顶流淌下来。”他的手指温热,虚笼着裹住她的手背。
第二章:纠缠·雾锁重楼
大二冬天,江远带着林夏去古建筑测绘实习。苏州老宅的雕花门廊下,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描摹榫卯结构,呼吸扫过她冻红的耳尖:“卯眼要留三毫米空隙,就像......”话音突然掐断在呼啸的穿堂风里。
林夏在寒夜里发烧,江远翻遍古镇药铺买来退热贴。她烧糊涂时抓住他衣角呢喃,江远僵着身子坐了整宿,晨光里睫毛在青黑眼窝投下阴影。
毕业季来得猝不及防。江远保研失败,林夏收到深圳顶尖事务所的offer。他们在火车站台对峙,江远攥着皱巴巴的考研成绩单,林夏指甲深深掐进行李箱拉杆:“五年能等,五年后你若未娶......”
江远突然截断她的话:“我爸病了。”林夏看见他指节发白,才惊觉那个总把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挂在嘴边的少年,此刻正被现实撕开伤口。
第三章:裂痕·烟雨朦胧
异地第三年,视频通话里的江远越来越像剪影。林夏加班改方案时,他总在屏幕那头默默画图,直到某天凌晨三点,他突然说:“我可能要接老家设计院的工作。”
林夏抓着手机冲到阳台,春夜凉风灌满睡衣。城市灯火明灭,她听见自己声音发抖:“当年说好要一起看极光......”话没说完就被江远打断:“我妈摔了腿,老房子要改造。”
最后一次见面是在深圳湾。江远穿着她送的深灰大衣,却显得陌生。林夏抢着买电影票,他站在爆米花摊前迟疑片刻:“我不爱吃甜的。”取票机吐出两张《爱乐之城》,江远捏着票根苦笑:“这结局太苦。”
分别时暴雨突至,林夏追到地铁口,江远转身时大衣下摆溅起水花。他声音混着雨声传来:“忘了我吧。”林夏踮脚吻他侧脸,尝到雨水的咸涩。
第四章:消散·余烬复燃
第七年同学会,林夏在烟雾缭绕的KTV里撞见江远。他搂着穿旗袍的姑娘唱歌,烟灰缸堆满烟蒂。林夏逃到露台,江远尾随而来,打火机窜出的火苗照亮两人之间的半米距离。
“要听故事吗?”江远靠着栏杆吐烟圈,“她父亲是我新公司最大客户。”楼下泳池波光粼粼,倒映着星空,像极了那年苏州老宅的琉璃瓦。
林夏在深夜收到陌生号码彩信,照片里江远熟睡,锁骨处有道疤——是她当年送他的情侣项链勒出的印记。放大照片时,她发现床头柜药盒写着抗抑郁药,日期从分手那天开始。
台风夜诊所重逢,林夏替发烧的女儿取药,江远独自坐在输液区。他手臂淤青,说是在工地摔的。雷声轰鸣中,林夏替他换冰袋,他忽然抓住她手腕:“当年说五年,现在我赔你十年够吗?”
第五章:真相·雾散云开
林夏翻出泛黄的素描本,夹层里掉出诊断书复印件。2016年4月,江远父亲确诊肝癌晚期,正是他放弃保研那天。病历边缘有干涸的泪痕,洇开了“恶性肿瘤”四个字。
老同学寄来婚礼请柬,附手写纸条:“江远这些年总在酒局提起你,上次他把合作商揍了,因为人家调戏女下属时说了句‘林工当年的......’”林夏盯着电脑里未发出的辞职邮件,屏幕倒影晃碎成星河。
暴雨冲垮工作室围墙那夜,江远浑身湿透闯进门。他举着摔裂的手机,屏保还是七年前林夏在古宅画的飞檐:“我辞了职,抗抑郁药也停了三个月。”闪电劈亮他眼底血丝,积水倒映着两人颤抖的嘴唇。
第六章:重燃·灰烬余温
林夏带江远回家修漏水管道,女儿躲在门后偷看。江远蹲着拧螺丝时,小女孩突然把棒棒糖塞进他口袋:“叔叔当我爸爸好不好?”林夏在厨房切姜茶,听见客厅传来闷闷的笑声。
清理旧物时翻出褪色的电影票根,江远摸着凹凸的字迹:“《爱乐之城》重映了。”林夏瞥见他钱包里发黄的票据,日期是分手那年的平安夜。影院座椅残留着爆米花渣,他们同时伸手去接飘落的票根,指尖隔着三厘米距离。
初雪夜加班改方案,林夏困得栽进江远怀里。他笔尖悬在硫酸纸上方,墨水滴落成小月亮:“当年你说要并肩看极光......”暖风机吹散蓝墨水,在桌面晕开北极星的图案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