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夏拖着行李箱站在门口，手指紧紧抠着掌心，指节泛白。客厅的茶几上还放着他们上周一起挑的情侣对杯，杯口残留着半凉的咖啡。陈默蜷在沙发角落，领带歪斜，衬衫领口蹭着暗红的口红印。
“真的要走到这一步吗？”他的声音裹着砂纸般的哑，烟灰缸里堆满扭曲的烟蒂。林夏瞥见阳台未收的旗袍被风吹得鼓胀，那是去年生日他送的礼物，丝绸料子早被雨水渍出斑驳水痕。
电梯数字跳动得格外缓慢。第七层、第六层，金属厢体下降的嗡鸣声里，她忽然想起大四寒冬两人挤在出租屋吃泡面的情景。陈默把最后一片香肠夹给她，自己就着面汤啃馒头。那时他眼睛里烧着的火，此刻全化作冰碴子扎在她后颈。
防盗门砰地撞上门框时，楼道声控灯应声而亮。林夏踉跄半步，高跟鞋卡进地砖缝隙，细跟断成两截。她赤脚拎着鞋子往前走，行李箱轮子在水泥地上拖出刺耳的响，像钝刀划拉玻璃。
第二章：褪色的合照
手机在帆布包里震动个不停，林夏缩在酒店大堂沙发里数天花板裂纹。屏幕亮起时，三十八个未接来电刺得她眼眶发酸。锁屏壁纸还是去年在洱海拍的合照，陈默举着单反抓拍她裙摆飞扬的瞬间，浪花在阳光下碎成钻石。
闺蜜周晓雯夺过手机时指甲掐进她手腕：“这男人值得你哭塌半副隐形眼镜？上周三我亲眼看见他从车库钻出来，副驾坐着穿香奈儿五号的妖精！”林夏盯着聊天记录里那句“今晚老地方见”，消息框上方的情侣头像突然变得狰狞。
深夜退房时，前台小哥指着监控屏幕惊呼。画面里她抱着膝盖坐在旋转门前，陈默的越野车在马路对面来回绕了七圈。雨刮器摆动的节奏像垂死的心跳，后视镜里他攥着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发青，最终却猛踩油门冲进雨幕。
第三章：陌生的温度
新公司茶水间弥漫着立顿红茶的廉价香味，林夏往速溶咖啡里倒方糖时手抖了三下。市场部总监凑过来递名片，古龙水混着烟草味扑面而来：“昨晚在‘迷城’好像见过你？”她摸到包里那支刻着C.M缩写的打火机，金属边缘还留着体温。
地铁末班车灯光忽明忽暗，穿校服的少年挤过来问时间。林夏瞥见腕上皮筋缠着的情侣手链，橡胶绳断裂处露出陈默用红绳续接的痕迹。两年前他在庙里求来转运珠时说：“这条命是你牵住的，弄丢的人得用余生找。”
暴雨夜急诊室的消毒水味道呛得人鼻腔发疼。林夏看着输液管里坠落的水珠，突然想起陈默胃出血住院那晚。他攥着她的手按在胸口，监测仪滴滴声里呢喃：“你离开那天我这里就空了。”
第四章：重叠的影子
周晓雯把相亲对象资料摔在咖啡桌上：“公务员、无婚史、父母双职工！你以为三十岁还能挑白菜？”林夏搅动拿铁的动作突然停滞，奶泡在杯沿凝成惨白的月牙。玻璃窗外闪过熟悉的身影，深灰色风衣下摆沾着雨渍。
合作方酒会上香槟塔折射出碎钻般的光，林夏端着橙汁避开油腻的咸猪手。转角处陈默正仰头灌威士忌，领口敞开露出锁骨下方淡红的胎记。她记得那晚自己咬破这里时他说：“这是我们的封印，至死不开。”
凌晨三点收到陌生号码彩信。照片里她常坐的办公桌上摆着星巴克外卖袋，电脑屏幕亮着企业OA系统，陈默的工位在隔间投下狭长阴影。她放大图片时发现键盘边粘着枚粉色水晶指甲片，不是她的尺寸。
第五章：破碎的月光
搬家工人抬着旧纸箱下楼时撞碎楼道灯泡，林夏蹲在地上捡拾散落的CD。张学友《吻别》的塑料壳裂开细缝，就像陈默求婚那晚在KTV吼完这首歌后，抱着她旋转时白衬衫蹭上的口红渍。
新家窗帘漏进的月光割在脸上，林夏数着衣柜里孤零零的男士拖鞋。左脚那只内侧有褐色药渍，去年冬天他重感冒仍冒雪跨半个城给她送姜茶，化雪的棉鞋在地暖上蒸出这片痕迹。
平安夜加班到家发现密码锁提示错误，物业说看到陈默来过。林夏翻出藏在吊灯里的备用钥匙，玄关地毯下压着张便签：“暖气报修电话已留物业，别忘喝姜茶。”字迹被水渍晕开，像哭花了的眼睛。
第六章：锈蚀的年轮
同学会包厢的烟雾缭绕中，有人提起陈默辞职出国的消息。林夏捏着橙汁的手指突然抽筋，玻璃杯磕在转盘上发出脆响。当年追她的男生举着茅台过来敬酒：“听说他带走实验室那个女助理了？”
初雪那天收到国际包裹，拆开是装满干玫瑰的玻璃罐。花瓣边缘焦褐卷曲，像是被反复烘烤过的标本。最底下压着张泛黄便利贴，铅笔字迹模糊：“你说爱情像泡茶，第三泡才够味。”
情人节凌晨三点接到越洋电话，那边背景音是连绵海浪。陈默沙哑的声音混着电流杂音：“我找到解药了，在冰岛看极光时突然懂了你当年的选择...”话没说完就被忙音响切断，听筒里传来空荡荡的蜂鸣。
第七章：错位的时针
升职庆功宴散场时下起太阳雨，林夏躲在写字楼连廊等出租车。黑色奔驰滑停在眼前，陈默摇下车窗的瞬间，她看见副驾妆盒里躺着支同款口红——正是三年前她生日收到的限量版。
医院走廊消毒水味道依旧刺鼻，林夏握着母亲病历单腿发软。身后传来熟悉的苦柚香，陈默扶着她的胳膊轻声说：“中医科王主任刚退休，我认识纽约那边......”她甩开他的手，指甲掐进掌心。
跨年烟花在江面炸开金红色漩涡，林夏踮脚给侄女系围巾时被人从背后环住。陈默的呼吸扫过她耳尖结霜的碎发，羽绒服摩擦传来细碎的静电声，像极了那年冬天他第一次偷吻她后颈的触感。
第八章：凝固的琥珀
咖啡馆临窗位置晒着春日暖阳，林夏搅动早已冷透的摩卡。对面陈默推过牛皮纸袋，里面装着房产证和车钥匙：“下月飞温哥华，这些留给你...”他无名指上戴着当年求婚的那枚银戒，内侧刻着两人名字缩写已经磨平。
机场海关广播响起时，林夏突然转身往回跑。安检口陈默的行李箱敞开着，最上层放着褪色的电影票根——2015年4月5日《速度与激情7》，那天他们为抢最后两张票在雨里狂奔三条街。
午夜航班穿越北极星光，林夏缩在经济舱座位上看陈默发来的长邮件。附件里是实验室监控截图，穿着白大褂的身影正在调试仪器，日期显示正是她发现口红印那天上午九点十七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