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晚站在堆满纸箱的客厅中央，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离婚协议右下角的钢笔印。墨迹还未干透，洇出细小的毛边，像她此刻发颤的指尖。落地窗外，城市灯火明灭如磷火，映得顾承舟侧脸忽明忽暗。
“净身出户？”顾承舟甩开钢笔帽，金属撞击玻璃茶几的声响惊得苏晚肩头一颤，“苏晚，你好歹是个学过表演的，这场戏演了三年，不累吗？”
他扯松领带时，金丝眼镜链晃出冰冷的光。苏晚望着茶几上并排摆放的两只咖啡杯，突然想起昨夜自己蜷在沙发上看剧本的模样。当时顾承舟搂着新晋小花从卧室出来，真丝睡袍裹着曼妙曲线，而自己冻得发抖也不敢碰那台空调遥控器。
“叮”的一声，手机屏幕在黑暗里亮起，是经纪人发来的最后通牒：“明天《暗香》女三试镜，至少让导演记住你的脸。”苏晚攥紧帆布包带子，布料摩擦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。她记得包里还躺着三天前医院开的胃出血诊断书，褶皱的纸角露出“长期饮食不规律”的医嘱。
顾承舟突然抓起那支万宝龙钢笔，笔尖悬在财产分割栏上方：“城南那套loft归你，就当......”他顿了顿，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般精准，“算是对苏家最后面子的尊重。”
苏晚转身时撞歪了玄关的衣帽架，顾承舟的定制西装和她的旧棉衣噼里啪啦砸落。她蹲下捡衣服的动作突然僵住——那件被顾承舟嫌弃土气的手工毛衣，袖口线头处赫然别着枚钻石胸针，在月光下泛着冷光。
电梯数字跳成17时，苏晚突然捂住嘴剧烈咳嗽。指缝间渗出的血珠溅在离婚证塑封膜上，像颗朱砂痣。楼下便利店霓虹灯透过玻璃门照进来，她摸出手机想叫网约车，锁屏界面却跳出《暗香》剧组的群发消息：“女三角色已定，感谢试镜。”
凌晨三点的街道飘着雨夹雪，苏晚抱着纸箱坐在公交站台长椅上。远处高楼广告屏正在轮播顾承舟的新电影预告，她望着那张被LED灯勾勒得棱角分明的脸，突然笑出了眼泪。羽绒服口袋里的胃药随着笑声震颤，塑料瓶身在寂静冬夜发出空洞的回响。
第二章：深渊里的微光
横店影视城仿古一条街，青石板缝里钻出簇簇野草。苏晚跪在化妆箱前给群演补妆，粉饼盒边缘沾着经年累月的指纹。她腕上缠着用红绳串的止痛贴，每次抬手都牵动后背的旧伤。
“38场第7镜！”场记板敲响时，苏晚正往威亚衣里塞发热贴。吊威亚摔断尾椎那次，医院诊断书上的“建议休养三个月”被她折成纸飞机，顺着病房窗户摇摇晃晃飞进梧桐树梢。
武替小陈递来保温杯，枸杞混着胖大海的苦涩在舌尖化开：“晚姐，你昨天又接了三个群演通告？”他指着通告板上密密麻麻的便签条，最上面那张写着“殡仪馆哭丧群众”，时薪45元。
暴雨突袭那夜，苏晚在影视城西门檐下遇见个穿人字拖的中年男人。王导啃着煎饼果子，油渍在剧本封面洇开：“丫头，会骑摩托车吗？《逆光者》缺个女特技演员。”他身后越野车顶架放着具布满血迹的仿真尸体。
泥潭追逐戏拍了十七条，苏晚锁骨磕在石头上肿起青紫。收工时她蜷在道具车里吞止痛片，突然听见场外传来喧哗。透过车窗缝隙，她看见顾承舟的黑色房车碾过水坑，溅起的泥点污了“最佳导演”奖杯底座。
热搜顾导夜会神秘女子爆红那天，苏晚正在横店人民医院缝针。护士剪开她沾满泥浆的戏服，露出腰腹交错的新旧伤痕：“姑娘，你身上怎么这么多未愈合的伤口？”消毒酒精泼在溃烂的擦伤处，疼得她咬破嘴唇。
深夜出租屋里，苏晚就着台灯研究《逆光者》分镜脚本。手机突然震动，陌生号码发来短信：“顾太太需要心理辅导吗？”附带的照片里，顾承舟正揽着当红主播喝酒，背景是他们的婚房落地窗。
第三章：星火燎原
抖音古装美人落水话题发酵第七天，苏晚在影视城厕所隔间刷到自己的视频。千万播放量的数字还在跳动，她盯着评论区“求小姐姐眼神杀教程”的热评，突然笑出个鼻涕泡。
王导踹开导演室的门，军大衣肩头还沾着爆破戏的火药渣：“投资方要加女狙击手戏份，但你得先过了体能测试。”他扔来武装带时，金属卡扣当啷撞在苏晚腿边的淤青上。
射击场钢板靶响起密集枪声时，苏晚正咬着皮筋扎马尾。她瞄准镜里顾承舟的身影扣动扳机，十发子弹在靶心绽开朵血花。场务小弟举着手机直播，弹幕瞬间被“姐姐踩我”刷屏。
庆功宴设在影视城顶楼旋转餐厅，苏晚的高跟鞋卡在地毯缝隙里。她弯腰拔鞋跟时，听见隔壁包厢传来熟悉的笑声。透过磨砂玻璃，顾承舟正在给新人演员整理项链，钻石吊坠泛着冷光，像极了那年婚礼上他亲手戴在她颈间的婚戒。
热搜再次引爆时，苏晚刚结束通宵武打戏。她倚着道具卡车点开微博，苏晚 替身词条下是偷拍的视频——她吊着威亚完成720度旋转踢腿，安全绳勒出的淤痕从腰际延伸到锁骨。
经纪人把平板摔在化妆台上：“顾承舟放话封杀你！”屏幕里娱乐记者追问：“听说苏晚抢了顾导未婚妻的角色？”苏晚对着镜头扬起眉梢，补口红的手稳如持枪：“我抢的是角色，不是垃圾。”
那夜收工后，苏晚在停车场遇见蹲在迈巴赫车头的顾承舟。他指尖夹着雪茄，火光明明灭灭：“知道我为什么同意离婚吗？”烟灰抖落在她戏服下摆，烫出个焦黑的洞。
第四章：烈焰焚天
《逆光者》首播当晚，苏晚缩在出租屋沙发里啃凤爪。电视里女狙击手摘下面罩露出她棱角分明的脸，弹幕瞬间炸开“姐姐杀我”。她抹了满手的油脂，笑着给第108条表白弹幕点了个赞。
别墅区保安亭拦住苏晚的快递车时，她正在核对跨年晚会流程单。顾承舟的新欢穿着她的旧睡衣探出车窗，香水味混着999感冒灵的苦味：“姐姐怎么有空来送快递？”后备箱里露出半截离婚时她没带走的毛绒拖鞋。
跨年晚会彩排现场，苏晚在威亚架上看见顾承舟坐在导播台。他忽然起身走向舞台，皮鞋踩过她滴落的汗渍：“加段即兴表演，你俩对视三十秒。”追光灯打下时，他瞳孔里映出她耳后的纹身——那是覆盖婚戒疤痕的蓝色玫瑰。
直播事故来得猝不及防。顾承舟突然握住她手腕走向镜头，耳麦里传来导播的尖叫。苏晚看着他喉结滚动，当年求她别离婚时的颤抖重现，这回她反手扣住他命门：“顾导，这是法制节目不是家庭伦理剧。”
热搜顾承舟强吻苏晚爆红时，苏晚正在派出所做笔录。警察电脑屏幕上播放着剪辑过的监控录像，顾承舟助理跪在走廊哭求：“晚姐，我们错了！”她盯着笔录纸上“故意伤害罪”字样，突然想起三年前他捧着奥斯卡小金人说“演员要有为艺术牺牲的精神”。
凌晨三点收到法院传票，苏晚把限制消费令折成纸飞机。飞机掠过婚戒盒时，她发现天鹅绒垫子下压着张孕检单，姓名栏填着当红主播的名字，检查日期是他们离婚前两周。
第五章：灰烬重生
春晚后台梳妆镜前，苏晚往旗袍开衩处别麦克风。造型师突然惊呼：“你后腰什么时候纹的玫瑰？”血色花瓣从髂骨延伸到腰窝，恰好遮住威亚留下的陈旧淤伤。
零点钟声敲响时，苏晚在舞台升降机里看见顾承舟冲进控制台。导播切掉的镜头里，他疯狂比划手势要切断威亚绳索。二十八米高空坠落的瞬间，她脑海闪过王导的话：“威亚保险系数比你家冰箱靠谱。”
ICU消毒水味道里，苏晚数着心率监护仪的滴答声。顾承舟跪在病床前，西装裤膝盖磨出毛边：“当年我不该......”她突然扯掉呼吸面罩笑起来，震得输液管嗡嗡作响：“顾导，这幕戏值多少票房？”
复出发布会当天，苏晚踩着Gucci细高跟走上蓝地毯。记者们举着长枪短炮追问：“对前夫有什么想说？”她转身指向大屏播放的扶贫纪录片：“我在凉山建了所小学，用顾先生给的赡养费。”
庆功宴洗手间，当红主播堵在镜子前：“你以为顾承舟真会娶我？”她小腹隆起的弧度藏在香奈儿套装下，“他每次情到浓时都喊错名字。”苏晚擦拭嘴角红酒渍，突然想起三年前婚礼上，顾承舟在神父面前念错誓词的样子。
深夜收到国际电影节邀请函时，苏晚正在给山区孩子上网课。摄像头拍不到的角落，王导举着啤酒瓶碰过来：“法国组委会说你打戏真实得像特种兵。”月光透过防盗窗洒在电脑屏幕上，照亮她正在搜索的“巴黎防暴队特训课程”。
第六章：余烬未冷
埃菲尔铁塔下红毯铺展时，苏晚想起第一次陪顾承舟走威尼斯电影节的情景。当时她穿着借来的高定礼服，后背拉链卡在肋骨上，而顾承舟忙着给新欢调整珍珠项链。
颁奖礼后台更衣室，顾承舟带着浑身酒气撞进来：“我知道你还爱我！”他扯落她裙摆的水晶流苏，碎钻滚进阴影里，“当年离婚协议......”苏晚踩住他手掌转身，镶金高跟鞋跟碾过他无名指戒指。
直播镜头突然切入更衣室走廊，百万观众看着顾承舟跪地哀求。苏晚对着话筒轻笑：“顾先生，民政局上班时间是周一至周五。”她腕间蓝宝石手链闪过寒光，那是王导送的复出礼物——用他金熊奖奖杯熔铸而成。
次日头条过气导演跪求复合霸榜时，苏晚在联合国演讲台阐述女性安全法案。大屏幕播放着凉山小学课间操视频，孩子们手腕系的蓝丝带和她旗袍上的刺绣交相辉映。
机场VIP通道里，当红主播举着孕检报告拦住去路：“你抢走他八年青春！”苏晚接过文件瞥见检查日期——正是她威亚坠伤住院那天。安检仪嗡嗡作响中，她抽出报告塞进垃圾桶：“小姐，过期食品该扔了。”
私人飞机穿越极光时，苏晚拆开王导给的信封。信纸带着火药味：“下部戏要轰炸特效，敢不敢上天？”她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海，突然想起那个暴雨夜，王导说“受伤就赔双倍工资”时的眼神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