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看着他愧疚的样子，心底一脸凄凉，
因为，我快死了，我得了脑癌。
第1章
弟弟谢晓站在病床前，“姐姐，对不起，我刚知道……”
“请你离开。”我撇过眼，不去看他怜悯的神色，“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我跟谢晓已经有八年没见，高中时，他就被父母送出了国外，如今再见却是这样的场景。
我摸了摸稀疏的头发，我得了癌症，到现在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医院，一头秀发也因为化疗变得稀疏干枯。
“姐姐，你让我照顾你吧，会治好的。”谢晓道。
“我不需要。”我冷冷地看着他，“不用你假好心，再不走，我可喊人了。”
“可是姐姐，外面雨这么大，天又这么黑，我去哪呀。”谢晓委屈地看着我。
一道闪电划破长空，紧接着就是轰隆隆的雷声。
八年没见，他的眉眼张开了不少，谢晓红着眼，委屈地看着我，我一时心软，“就待一晚，明早立马走。”
“八天，我就待八天，八天后不用姐姐赶我，我自己就走。”谢晓道，“不然，我天天来烦姐姐。”
“我跟家里吵了一架，要是姐姐不收留我，我就真的无家可归了。”
也不知道我这副身体能不能撑到八天之后。
谢晓见我沉默不语，“姐姐，我会很乖的，让我留下来吧。”
我被他缠得被办法，只能答应，“这可是你自己要留下来受罪的。”
既然他非要留下来，那就别怪我不客气。
谢晓立马坐下来，拿起一个苹果，“医生说啦，只要我们配合治疗，还是有希望治好的。”
我不置可否，我自己的身体，我自己知道，医生说的话不过是给我们一个心理安慰罢了。
“希望吧。”我应了一声。
谢晓削着苹果固执道，“一定会治好的。”
晚上，我的身体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巴掌。
我癌细胞突然扩散，检测身体仪器的响声急促又尖锐，我被推着进了手术室。
第2章
迷迷糊糊地醒来时，谢晓正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守着我，见我醒了，立马问，“姐，你醒了？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？”
“我饿了，想吃西城的包子。”我道。
西城的包子是出了名的好吃，就算谢晓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城市也是有所耳闻。
但是我住的医院在东城，从东城到西城来回要两个小时。
我知道谢晓一夜没睡，但我就是存心作弄他。
昏迷时，我做了一个很长的梦，梦里父母从小就不喜欢我，只喜欢弟弟，什么好吃的好玩，只要弟弟想要，我就该让着。
游乐园里，被塞棉花糖的是谢晓，吃糖葫芦的是谢晓，坐旋转木马的还是谢晓，而我只能在下面看着。
有拍照的路过，爸妈也只是簇拥着谢晓，好像只有他们才是一家人。
在他们的观念里，女孩总是要嫁人的，花太多钱没有意义。
甚至在我考上大学，刚刚成年时就动了把我卖了换彩礼的心思。
梦醒了，一切都是事实，我就是那个不被喜欢的谢淑，得知父母的心思后，我就勤工俭学，没有花过家里的一分钱。
在大四那年因为嫁人的事情跟家里大吵一架，断绝了关系。
谢晓一来一回比想象的多花了半个小时，大概是因为堵车，怀里揣着热乎乎的包子。
我咬了两口就不愿吃了，嫌弃地塞回去。
“谢小姐，好的心情才有助于治疗。”医生头也不抬。
“我还能活吗？”我问。
得知自己得了癌症时，我是不相信的，我还这么年轻，直到跑了好几家医院得出一致的诊断，我才相信，我得了癌症。
一开始我是积极配合治疗的，可是收到的却是，日渐消瘦的身体，稀疏干枯的头发，到现在我已经不抱任何希望了。
“还是要积极配合治疗的。”医生叹了口气。
“可是，我不想治了。”治疗太痛苦了，我怕我受不住化疗的痛苦，先一步在医院的高楼上跳下去，我不想人生最后的阶段在病痛中度过。
医生什么也没说，只是叹了口气，“今天的化疗还是要做的，起码能多撑一段时间。”
谢晓站在门口，不知道听了多少。
第3章
“姐，我们一定会好的，不要放弃治疗好不好。”谢晓眼神里带着祈求。
“你少管我。”我烦躁道，同意他待在身边不过是怕之后几天他一直烦我，现在就想干预我的决定。
“你要是担心钱，我有。”谢晓从怀里掏出一张卡塞我手里“这是我大学赚的钱，全都在这了。”
他戳中了我的痛点，大学我勤工俭学，得到的兼职费跟奖学金勉强生活，工作后除去房租水电也攒不下多少钱，现在我确实无力支付昂贵的医药费。
“钱？你这里面有多少？十万八万？”我反问，“要是我继续治疗下去，你知道要花多少钱吗。”
先不说化疗的费用，就是那近百万手术费，对我来说就是天价般的存在。
谢晓脸色白了白，“我会筹到钱的。”
我嗤笑了一声，一个刚毕业的学生，去哪搞那么多钱。
因为昨天癌细胞突然扩散，化疗提前了几天，下午我就被推进了化疗室。
之前，我还可以信心满满地跟病房里的人一起喊着口号，
“我们终将战胜病魔！”
“我们敢于天争！”
类似于这样加油打气的口号，但也不乏病人在顶楼一跃而下的。
大把大把花花绿绿的药物，望不到尽头的化疗，几乎天价的手术费，都压得我喘不过气。
我怕有一天我也会站在那里，因为太痛了，化疗过程的痛苦，以及后续的不良反应。
化疗完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，往周围环顾了一圈，发现没人后自嘲地笑了笑，还是走了。
“姐，我买了粥。”谢晓推开门。
我莫名地松了口气，又恶意满满地想他怎么还没走。
我打翻了他手里的碗，干呕了几下，“我不吃，拿走。”
我在床上干呕，谢晓在旁边急得团团转，红着眼去找护士，“护士，你快看看，我姐怎么一直吐。”
大概是见多了这样的情况，护士平静地道了句，“化疗后的正常反应罢了。”
“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缓解吗？”谢晓问。
“没有办法，还是尽早安排手术吧。”
第4章
“你知道手术是什么样的吗？”我扯着嘴角，“脑癌的手术，就是把我脑子劈开，然后拿着刀在我脑子里划来划去。”
“一不小心，我就会死在手术台上。”
“可是我想让你活得久一点。”谢晓道，“我还没有陪你看遍天下的风景，吃遍天下的美食，我想让你活得久一点，再久一点。”
我看着谢晓眼角划过一滴泪，放在床上的手无意识地攥紧。
“可是我们没有钱。”我苦笑。
近百万的手术费不是我们能负担的。
“我会想办法的。”谢晓道。
又一次的化疗，让我的头发所剩无几，索性直接全剃了。
谢晓消失了一个下午，到了晚上才出现。
“你怎么……”我惊愕地看着他的头。
他剃了光头！
